【红敬】守序阵营生存纪要（1-11）
*乱七八糟的我流DND
*安东尼•德沃夏克《诙谐曲》
*《搏击俱乐部》第八章
1
贤者的家在森林中心的湖边，门外有栈桥、砂地和动物。
穿过森林的旅人很多，他们往往会去扣响贤者家的雕花木门。那扇看起来善良无比的棕红木板悄无声息地打开，刺骨的风呼啸出门，让人惊惧地知道风也是可以用邪恶一词来形容的。
野兔会哧拉几声钻洞跑路，游在湖上的天鹅紧赶慢赶起飞，就连搬家的蚂蚁也立刻丢下东西回老家，门口希望借宿的旅人战战兢兢等着女巫向他兜头一盆滚烫奶油蛤蟆汤。
但是什么危险也没有。
仪容端整的年轻学者透过单片镜看向旅人身后，绿油油大地真干净，别说动物了，连草和湖岸线都给吓得矮了一截。
莲巳敬人，十二岁迈入大魔导师行列的天才学者，生来掌控暗元素，没有小动物喜欢。
2
这回来的旅行者是个东方的武士，长头发不稀奇，佩刀不稀奇，两者加在一起就成了颇有神秘色彩的东方形象。莲巳难得见到个比他神秘的人物，目测过战斗力之后便把小年轻请进了屋子，喝了半天的茶，得出结论：小伙子一点不神秘，单纯是个愣头青，要是去森林那头的国家，可能会被骗到底裤都不剩。
莲巳早就隐退好久了，他年纪再小点的时候人生精彩的不得了，普通孩子掏鸟蛋，他陪皇子上天入地，能把恶龙的老巢连公主带地基都偷回来；后来皇子变成皇帝，很多事情发生了，情况就变了，莲巳最终换了个离梦之咲不近（但也说不上太远）的位面，一个绝对中立的位面，住下来专心做研究，也算落点清闲。
然而即便如此，老好人也还是老好人，偶尔有经过的旅人郁郁不乐各怀心思，他不仅时常推心置腹开导一番，有时候干脆原地起魔法阵，拿起法杖就出门捶人去了，回来之后哼一声拒收道谢，美名其曰“只是出于社会学研究的学术需要”。
坐在他对面吃着茶点一头雾水的迷糊武士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绝佳教导对象。
至于说教本身这一段姑且先放一放，人们只需要知道结果：莲巳长篇大论的反诈骗指导和详尽的风土人情介绍把神崎飒马的脑袋都要塞炸了，但这并不妨碍武士小哥住了半天就对贤者死心塌地，告别之后干脆从莲巳那里讨来了传送信物，有事没事就登门拜访，偶尔陪莲巳出门砍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贤者终于愿意开门收徒了，搞得那阵子一天能有几十个人上门讨水喝。
神崎：“诸位殿下，湖就在边上。”
3
这个位面只有一个太阳，秋天的下午最适合把茶会开在后院。莲巳后院里有魔界出产的花，它们不怕莲巳，长得很悠哉，神崎一开始不知道，没注意时被一朵蔷薇张大嘴巴啃了一口马尾辫。
安全起见，莲巳把后院弄成了个半开放的玻璃暖房，又往里放了把长了腿的剪刀：哪朵花要是不听话乱咬人，剪刀就会冲过去砍了它的头。
4
神崎十分悲切，手里捧着肇事花和他的半把头发。
5
这天的下午茶快进入尾声，莲巳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读从某个混沌位面抢来的半部史诗。凌霄慢吞慢吞往前面抻脖子，它是专用于遮阴，给莲巳调整户外读书光线的一株植物。神崎看不下去凌霄的蜗牛爬，他快速地小口吃掉最后一个果子，擦干净手跑到莲巳身后去，努力把那一大团凌霄挪到可以挡得住西晒的位置。
莲巳抬起头对神崎道了谢，转而摸了摸凌霄的藤蔓：“你也上年纪了啊。”
凌霄在他面颊边绽放一朵花，亲了亲他。
6
太阳很好，风也是正好的温度，花丛中闪过吟游诗人的淡蓝色长发，魔界花从栅栏里伸出脑袋想要咬那位诗人的小辫子，咯嘣一声撞在玻璃幕墙上。
“老虎会微笑，
毒蛇都说会爱你♪”
随风而来的还有歌声*。
莲巳用魔界花咬人的速度皱起眉，心情顿时差到肉眼可见的负值。神崎在一边暗自惊叹：不愧是莲巳殿下，原来早已做到杀意具现化了！
神崎径直摆开了居合斩的架势，莲巳却挥挥手要他放松戒备：“我没有想杀他的意思，只是光看到那个人，头和胃就都痛得不行了，大概是下意识的……”
“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为莲巳殿下斩除烦恼了！！我这就——”
莲巳还是摇头：“你不是说晚上和人有约吗？先去吧，我可以一个人处理的。去吧。”他往神崎手里塞了两块茶饼。
7
神崎在魔法阵中消失不见的一瞬间，吟游诗人大笑着从天而降，单脚点在茶桌边缘，魔界花咔嚓咔嚓都想咬他，连长腿儿的剪刀都飞速扎向诗人。
莲巳隔空抓住了试图见义勇为的剪刀，一个响指下去魔界花都被迫闭上了嘴。
“说清楚你是来做什么的，日日树，如果你要胡闹，恕我不奉陪。”
“敬人君~过于冷淡了哦？一别十余年你还是老样子，总是那么讨厌我☆”
日日树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需要穿过三个中立五个邪恶位面来找你的事，当然不会是胡闹。但是一上来就这么怀疑我，真是让我怀念起了从前呢~”
“别突然放声大笑啊，鸽子都被你吓得不行了，不过能离开你这疯帽子也未必不是好事。”
莲巳看着日日树兜里瑟瑟发抖的鸽子说。
日日树行礼：“前帝国首席大法师阁下，你说这话，有底气吗？”
“闭嘴，说正事。”莲巳合上书，如果日日树十秒之内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砖头藏书就会立刻拍在帝国国务大臣全守序位面闻名的好鼻子上。
他在日日树开口前又补了一句：“如果是帝国的事务，我说过我不再过问了的。”
“呼呼呼，你的那些研究不都提供给帝国了吗，真不愧是敬人君，口是心非到如此地步也要为帝国出一份力呢，我都要惭愧到流下败犬的泪水了哦♪”日日树话头一转，“也就是说，私人业务完全没问题？”
“英智的可以，你不可以。”
十秒到了，大部头史诗撞向了日日树面门。
8
那本史诗自打被日日树拦截之后，就一直在日日树手里挣扎着。贤者摊摊手证明不是自己干的，他扶一扶单片镜：“它讨厌你。”
日日树不以为意地笑了几声，把自己带来的巨龙利爪粉末均匀撒在魔法阵中央。
“这就是全部了吗？”莲巳问。
日日树把写着咒文的卷轴递给莲巳，蹲下身轻触鱼人血，以确保魔法阵本身没有问题。莲巳读毕，提出了两个结论：“顶尖的召唤师基本都是风或土的单元素掌握者，但是这个术式是排斥单元素掌控者的，所以强如姬宫也无法成功使用这个召唤阵；不只是召唤师属性错误的问题，这个术式要想成功起码需要四元素及以上……”
莲巳说到这里明白了，他盯着日日树：“你想召唤什么？”
莲巳在天生掌握暗元素之外，也是不可多得的火元素精通者；至于日日树，人人都知道他是天才，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三元素天赋者，因为他总是表现出自己完全没有魔力一样。魔法师偶尔可以兼职做做召唤一类的事情，莲巳和日日树联手的话，那么使用这个召唤术式是完全可行的。
“这是从一个高魔力守序邪恶位面的上古遗迹里发现的术式，”日日树没有直接回答他，“那个遗迹里先行者留下的资料表明起码在六千年之前——历史断层之前的神代末期，那里是一个混沌邪恶位面。”
“那这个术式也是混沌邪恶属性的了？这更加说不通你的行为。”莲巳除了抱怨这个之外，还有些生自己的气，“我竟然根本不知道又有先行者遗迹出土了，看来我也是放松过头了。”
日日树勾他肩膀，被莲巳不爽地拍掉：“并非你的失误，学者先生。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帝国周边六个守序位面了，但解读先行者资料的人不多，并且这个消息被全面封锁了，传不到中立位面是很正常的，不要苛责自己。虽然看着你烦恼的面孔，让我愉悦了不少☆”
“唯一的好消息是，现在能够解读的先行者资料都是些史籍，没有咒语、魔药和机械，只发现了这一个召唤术式。”
“英智知道你要使用这个召唤阵吗？万一你我发生危险了怎么办？我倒还好说，你可是帝国现任的国务大臣——”
“没问题，皇帝陛下同意了~开发一种只要拥有魔力就可以使用的召唤阵也是有利的事。”日日树轻松的样子像是在幕布后调戏自家后辈小演员。
莲巳刚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了魔法上面的事情，但很快日日树朝中立位面里最习惯于各类危险实验的贤者先生一眨眼：“保护好我哦，莲巳……那个谁君。”
9
绝对中立位面是很清闲的世界，就算有混沌位面的人来，也不会做太多出格的事情，否则这个位面的法则会把他丢到界外缝隙里去，那里时空乱流的复杂程度是连更高纬度的魔界或者神界人都不能掌握的，所以但凡有点求生意志的人（甚至不需要理智，有脑子的冒险者没你想的那么多）都会遵守一下规矩。
鬼龙红郎，龙如其名，是条红色的幽冥龙。年龄不大，也就几百岁，但是体型已经差不多没法再住在洞窟里了：龙族成文法规定，一条独立在外的龙必须住在大于他本来面目的环境当中，否则将被视为不尊重龙族荣耀的背叛者。
到底这种东西为什么被记在成文法上啊？
但是确实有不听话的先人……先龙因为没遵纪守法而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雷劈死了。
总之鬼龙他兜兜转转跑了几个地方，最后总算在这片大陆上找到了一个死火山住。虽然他不算家里蹲，但也不算完全的户外派，所以他顶多知道西南边森林里有个贤者，偶尔在林子里搞点大爆破，正南方向有个把诈骗定义为合法行为的国家，北边好像有个位面转移点，时常满地鸡毛。
在这个位面里他没有太多朋友，原来认识的人都散佚在各个位面不知所踪了，不过附近镇子上的裁缝协会和一个年轻狼人跟他关系不错， 偶尔变成人去城镇里逛游也挺好。
没有战争，和平、理性、非暴力才是生活的本真。
有时候鬼龙看着天上飞过去的，刚从诈骗合法国家里抢劫回来的龙，这么想着。
结果他在下一秒，身体不受控制地变成了龙的形态，好像比平时小一点，他没有太注意自己在越来越小，从一个京都巨蛋大小变成了一条龙骑士会驾驭的普通飞龙。黑色浓烟里夹杂着亮闪闪的粉尘，晃得要命，最麻烦的是让他失去了一部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鬼龙还抽空担心了一下这种黑色粉尘吸入太多会不会导致肺病，他真的不吸烟。
又忽然间浓烟滚滚全都消失了，他茫然地挥着翅膀平缓落地，只听到下边有个人着急忙慌地喊：“等一等！不要落地！！”
10
鬼龙的尾巴嗒一声落在魔法阵上，从贤者脚下的鱼人血开始，魔法阵抽丝一样从地上飞起，像章鱼加速又像食人树跳舞，血线在空中用一种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看懂的轨迹窜来窜去，最后在鬼龙的尾巴和莲巳的手腕上绑好了十七八个蝴蝶结之后，心满意足地融进了一人一龙的血液和灵魂里去了。
11
“哦呀……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这可是必须带进棺材的禁术哦？”
日日树在边上说。莲巳都快把脸皱成包子了。鬼龙万分茫然地看着他俩。
“……简单说来，”莲巳还是盯着自己的手腕，鱼人血混着杂七杂八的材料融进血液里去了，刚才割破的手腕此时居然也不流血了。他混杂着震惊、无法理解、一点点兴奋和更多抱歉地看着鬼龙，“在我们两个研究古代召唤术的时候，出了点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这导致……我跟你交换了灵魂契约。”
他都没法直视鬼龙。出于以往最自己学识和能力的自傲，发生了这种完全状况外的意外，并不是不能接受，但这牵扯到了完全无辜的普通居民，是自己极大的过失了。
日日树按着莲巳的太阳穴感受了一会儿，带着灿笑补充：“似乎是自由度很高的契约，不过说到底也在灵魂上有刻印了，说不定过上几百年会消失，当然也可能永远……真是意外的一次召唤经历呢，说给姬君听一定会让他暴跳如雷……☆”
鬼龙变化到人形，不得不说人类的形态更加适合活动。他指指自己，颇为疑惑地问：“召唤我这种家伙当契约兽？你认真的吗？”
莲巳抱起手臂来懊丧：“谁知道为什么会召唤到一山之隔的你，而且还在没有经过双方同意的情况下确立了契约？这种召唤术式必须被销毁，否则——还有，耗费这样大代价的术式竟然只是召唤了同位面的，龙族？……不。”
他抬起头来仔细察看自己这位，距离可能有点远的邻居。正当年的炎龙——鳞片有细微的区别，还有刚才看到的龙尾的形态，可能更像是龙族里最古老、最接近神的时代的幽冥龙。魔力波动足够强横，在恢复人形的时候则细微到难以辨识，对自身的掌控力是他见过的非人之中顶尖的，起码在这个位面当中，如果要说鬼龙是最强的非人，也未尝不可了，贤者早就游历过这片大陆，他自认界定他人实力是很有心得的。
而鬼龙肉体本来具有的力量也不可小觑——莲巳看了看院子里吓蔫了的魔界花，心想这条龙要是早点来就好了，也免得神崎因为头发被啃掉一截伤心了好一阵。
“这个术式的真正价值在于它是神代的产物，四种元素就可以召唤出某范围内的最强者，确实是性价比极高的召唤术式了，难怪能够被留在先行者遗迹当中。”莲巳下了判断，这样告诉日日树。日日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也便不说话了，自己跑进屋子里泡茶喝。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谈谈这件事了吧？”莲巳说。
刚才还意气风发判断笃定的学者，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目前为止他受过不少挫折，但那都是个人事务，很少有遇到像现在这样麻烦到了陌生人的情况。
何况这个陌生人，是个实力强得要死的龙啊？
